2022  新刊sample

※杰西成為議員後，遇見底城人維克特，兩人一起研究海克斯科技的AU※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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Ch.1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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真是該死，怎麼有人會為了一條破腕帶就從幾公里遠的地方再折返回來。

維克特的背貼著書架，他迅速地用手腕把書塞進空隙裡。維克特對面的男人靠在書桌上，謹慎地調整腕帶的位置，同時瞪著維克特，彷彿維克特有辦法在下一秒逃之夭夭。

維克特嚥下一口口水，要是這個人把事情鬧大，他可沒有隨身攜帶什麼證件，他連身上的清潔工外套都是借的，執法者會把他搞到存款見底。

 

「我沒看過你，今天應該不是打掃的日子吧。」男人說。

「呃，我只是來代班的。」

「你拿我的書當薪水？」

男人挺起胸膛靠近維克特。

是又怎樣，皮爾托福人。

維克特當然不會對比他高一顆頭的壯漢這麼說。

「我很抱歉。」維克特小聲地說。

「我會叫執法者來處理，你叫什麼名字？」

「拜託不——」維克特差點咬到舌頭：

「我對您在研究的海克斯理論很感興趣，但是我買不起書。」

維克特把拐杖擺到身前，試圖讓男人看見它：

「我覺得非常深奧。」

「它不只是個理論。」男人皺起眉頭。

「我懂、我懂，我的意思是，您只是還沒時間實踐它。」

「你要是懂就說說你的看法。」

男人環抱雙臂，不悅地盯著他。維克特垂下視線，看著自己的腳尖開口：

「我覺得您可以嘗試調整實驗時的重力，或是縮短震動水晶的時間，之類的。」

男人沈默了一會兒，對維克特說：

「把你今天打算看的書帶走。」

「謝謝您，先——」

「再讓我看到你，我真的會把你丟進牢裡。」

 

*

 

維克特坐在法蘭絨椅上，他把領帶調鬆，深深吐了口氣，過一會兒，他又轉了轉脖子，將領帶拉到最上面。

他總覺得從佐恩走到皮爾托福學院，再走進等候室，感覺像花上了一百年。

他把公事包放到大腿上，緊握提把，他希望等一下的面試官不會太嚴厲，問些學術的問題，至少不要提到他和這個地方似乎有些格格不入。

「維克特先生。」

坐在辦公桌前的女人忽然叫了他的名字，維克特提起公事包，一拐一拐地朝她走去。

「簽完名就能進去了。」

她把一張紙遞到他眼前，維克特很快寫好他的名字，扭開女人身後房間的門把。

房間裡擺著一張扶手椅和長桌，長桌後頭坐了一男一女，他們穿著體面，他們已經打開桌上的資料夾，一見到維克特走進來，便朝他微笑，然後很快地交換一個眼神。

就在維克特坐上椅子的瞬間，女人便對他發問：

「維克特先生，這上面寫你是底城來的？請告訴我們你進入本學院的動機。」

「我的確來自佐恩，」維克特十指緊緊交握：

「我一直在佐恩自學，但自學也有極限，我希望能在這裡吸收更多知識。」

「原因是？」

「我想改善佐恩的環境，進一步平衡皮爾托福和佐恩的關係。」

「看得出來你有雄心壯志，你有考慮過搬來皮爾托福之後的生活嗎？」男人問。

「我們覺得你的履歷寫得不錯，不過沒看見你的財務證明。」男人又翻了翻資料夾。

「面試條件沒寫需要財務證明。」維克特說。

「通常學生會主動提出。」女人在資料夾的某一頁上做了記號，繼續說：

「不過別擔心，這不會影響面試的分數。」

「是的，我們只是想多瞭解面試者。」

「呃，那你們想看我寫的報告嗎？」

維克特轉開公事包的鈕扣：

「題目是現有科技對環境的影響。」

維克特抽出一本用釘書針裝訂的報告放到他們面前，男人突然揚起眉毛：

「你只有印一份嗎？」

女人緊接著說他們只是問問，她翻開前兩頁，用手指在字行間比劃，小聲叨唸著裡頭的句子，又翻了幾頁便蓋上封面，她抬起頭，對維克特微笑：

「非常有趣的報告，維克特先生。我們需要一點時間評估這次的談話，按照流程，你會在一週內知道面試結果。」

「祝你有個美好的下午。」男人接著說。

 

＊

 

維克特大概在第四天就收到來自皮爾托福學院的信了，那信開頭印著感謝他這次的參與，接著洋洋灑灑地說明學校理念，最後一段才用幾行字表明，經過多方思考，學院遺憾地決定不錄取維克特。

維克特把信揉成一團，丟到房間角落，什麼多方思考，乾脆寫：我們覺得你付不出學費，所以別來了。

他碰地一聲躺上床，看著天花板，他當然繳得起學費，其他不成文的規定才是問題，他相信不是每個學生都是紈褲子弟，但他猜不透需要多少錢才是合格的面試者。

維克特愛著他成長的佐恩，不過他的未來不能侷限於此地，外頭還有無窮無盡的知識在等待他，他深知要改變這座城市就得離開這裡。

維克特坐起身，打開衣櫃，換上他最體面的衣服，他鎖上家門，再次朝皮爾托福走去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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Ch.2

 

杰西遠遠就看到那個底城人站在公寓大門的旁邊，他仍然拄著那根拐杖，在夜色中看起來像他的左手一路延伸到地面，杰西嘆了一口氣，他快步朝公寓走去，踏上階梯的時候，底城人叫住了他。

「晚安，塔利斯議員。」

「我說過，再出現在我面前，你就等著進大牢。」

「我只是來恭喜你，實驗看起來很順利。」底城人說：

「你和科學期刊的訪談和我們之前的對話挺相似的。」

「你想勒索我？」杰西壓低聲音。

「當然不是，我想請你個幫忙。」

「我拒絕。」杰西扭頭，準備伸手推開玻璃大門。

「請贊助我進入皮爾托福學院，」

底城人的聲音從他背後傳來：

「我會幫你突破海克斯科技的瓶頸。」

杰西的手握住門把，他端詳底城人映在玻璃上的影子，底城人已經收起笑容，沒有再說一個字。

他太矮了，杰西只能看見他的上半身，杰西和底城人的倒影對視，他們沈默好一段時間，公寓大廳的鵝黃色燈光照亮杰西在玻璃中的臉龐，底城人在台階下的身形則融入夜色，彷彿他是從黑夜中探出頭，在對話結束後，又會在燈光照不到的地方中四處流動。

杰西推開玻璃門，大廳的水晶燈光從門縫穿過對街，他隱約聽見底城人倒抽一口氣。

「進來談吧。」杰西轉頭朝他說。

 

*

 

維克特不知道如果他進得了皮爾托福學院，還會不會想念這裡的日子。

他對面的兩個男人手中握著撲克牌，維克特向他們確認不繼續要牌後，掀開靠近自己的那張牌，他現在總共有18點，和他計算的一樣。

其中一個頂著啤酒肚的男人大笑出聲，他的雙頰像漲得像氣球一樣紅，他取走桌上的幾枚硬幣

，走向吧檯叫了一瓶酒，一個穿迷你裙的女人從牆角走向他，在他旁邊坐下。

另一個男人則拿起硬幣堆下的鈔票，把它推到維克特面前，灌下一口酒。

「你的小費。」他朝維克特眨了下眼睛。

維克特向他微笑，他們有一搭沒一搭地聊了一會兒，維克特便說自己還有些事，起身離開座位。

他走進櫃檯，掀開櫃檯後的門簾，彎過幽暗的走廊，在走廊盡頭打開酒館的後門。

維克特靠在垃圾桶旁的牆壁上。鐵門在他面前發出漫長又巨大的咯吱聲，直到完全緊閉。維克特從口袋抽出幾張鈔票，慢條斯理地用拇指撫平上面的皺摺，對折，再放進口袋裡。

他仰頭，看著一層層疊起來的樓房，像有人在塌陷的鞋盒上放了好幾個發霉的寬沿紳士帽，維克特想像帽沿後面是被遮住的夜空，飄著幾片雲，還有兩三顆星星。

鐵門忽然被打開一條縫，一個女人背貼牆壁，從縫隙中鑽出來，她捏著一盒菸和打火機，在菸點著後看向維克特。

「收穫如何？」

「還可以。」

「今天那個戴眼鏡的沒來，我總覺得他是為了見你才來這裡。」

「我想不是。」

「哎，難說。」女人把打開的菸盒遞向維克特，維克特擺擺手，於是她又自顧自地說下去：

「聽說你打算去皮爾托福學院。」

「嗯，下週就要面試了。」維克特說。

「皮爾托福也是個人吃人的地方，」她把菸夾在指尖，一隻腳抵在牆上：

「哎，我想說的是，要是你走投無路了，可以考慮和我們一起工作。」

「謝了。」維克特笑出來。

「我是說真的，」她又吸了一口菸：

「肯定有人會為你出大錢。」

 

＊

 

杰西在靠近學院的地方替維克特租了一間公寓，公寓的客廳比維克特原本的臥室還大，杰西告訴他，要是不趕時間，他能找到更舒適的地方。他還幫維克特辦好戶頭，在裡頭放了一筆錢，連銀行經理簽好名的文件一起交給他，他要維克特把這當作生活費，又說這個數目應該能通過入學申請。

維克特穿著一樣的衣服，又申請一次面試。這次見他的人和之前不同，他們收下維克特的資料，問了一些差不多的問題。幾天後，維克特便收到皮爾托福學院寄的入學通知書。

他坐在沙發上，他不知道這個雙人沙發是不是也是杰西買的，也不重要了，杰西的確讓他進了學院，維克特卻仍感到坐如針氈。

維克特不確定是因為還沒開始著手研究才讓他有這般感受，他還沒做到他該做的事，杰西已經改變了他的人生。

維克特現在才察覺他需要的東西遠遠超出預期，他知道杰西如果覺得不值得是不會這麼做的，但虧欠感還是斷斷續續湧上維克特的心頭，就像他來皮爾托福的路上總會經過的排水口，污水會突如其來噴出，然後沾到他的褲管，就算他已經盡力避開也一樣。

維克特捏住通知書的信封，見鬼了，他們的關係應該像天秤一樣平衡，他會想辦法讓杰西覺得值回票價，就算只有維克特一個人這麼想也無所謂，他不想到老死還覺得自己欠了一個皮爾托福人人情。

 

to be continued......